长终

唐晶上大学的时候啊，还不像现在一样忙得连轴转。

 

那几年，中国综艺选秀才算是刚刚兴起，一档现在提起来名头还响当当的女声选秀火遍了大江南北。罗子君成天拉着她像千千万万的年轻人一样，守着食堂的大脑袋电视，就差拿着条幅上街拉票了。

 

 

在那个年代，好像还没有太多什么所谓的“内定”或者“暗箱操作”一说。她们拿着屏幕小小的诺基亚肉疼地花着话费一条条短信投票。记得那时候，罗子君喜欢一个长头发的典型小女神，而唐晶，却只喜欢一个不大爱说话，只静静唱着歌长得又不算漂亮的短发女孩。

 

其实也只是因为，只有她问了一句，大红大紫重要还是唱自己喜欢的歌重要。

 

 

 

唐晶后来想，这应该就是她青春的一部分吧——属于那个还没有成为发条人的，像无数年轻女孩一样的唐晶。

 

只是再后来，她真的很少再去回忆青春了。

开始是因为没时间。她跟着贺涵一点一点学，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签，好像她生来就像在贺涵面前那样干练而有条不紊一样。

 

但是再往后，就是不愿意想了。

——她不管回忆哪段，都绕不开一个罗子君——一个从情似姐妹到狗血如戏的罗子君。

 

 

 

 

记得一年，她和贺涵签一个大单，每天都熬到很晚。

有一天在会议间隙，贺涵开车带她出来觅食，经过体育场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巨型海报。

 

“贺涵”握住他放在变速杆上的右手“你能把车靠到边上停一下吗，我就在车里看一眼，不会耽误一会儿的会的。”

 

怎么会舍得不答应，她就好像自己正换牙的小侄女，经过冰淇淋店的时候晃着他的胳膊，娇声说自己不吃，只是看一眼，保证就一眼。

 

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

 

 

 

唐晶真的就只是乖乖地扭过头盯着外面看——她已经好几年没关注这些了，潜意识里，她早就不把自己和年轻人划在一类了。

 

贺涵抬手揉揉正对着他的头发，“你喜欢她？”

“是啊，以前特别特别喜欢的。那时候她短头发还不怎么会化妆，现在终于可以在大场馆开演唱会了。这几年太忙，也就只是听听她的歌而已，要是咱们再晚点出来就好了，没准在外面经过还能听见她唱歌。”

 

贺涵发动车子，往停车场里面一靠，熄了火，牵起她的手下车。

“你干吗啊？”

“不是很喜欢么，走，我带你去听去。”

“真不用的贺涵，一会儿还有会呢。”把肩上的包往上提了提，两只胳膊挽住他的手臂“回去吧，我不听也没关系的。”

“乖，取消一个会也是没关系的，你怎么这么听话······我一会去找找黄牛，买两张票。”

 

 

 

最后买到的，也只是两个很普通的位次了。

开场了之后，女歌手的声音虽然被无数音响帮着扩散，但周围人的大声跟唱还是盖过了大半。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有一些旋律，尽管好久没有刻意记起，但当第一个音符响起，她还是会在脑中一字不差地映出全篇。

鼓点的跳动，把台下所有星辰的律动串联到一起，汇成了一片夜空。

 

 

唐晶倒也不站起来跟着摆动，只把全身都靠在贺涵身上——他在国外十多年，一无所知陪她听这个，倒真的难为他了。

 

也就在他身边，跟着唱完了整整半场。也许在这层层音浪里，自己的声音应该根本恩就听不见。

她当时真的知道，她爱他，无可救药。

 

 

 

其实，唐晶后来想想，贺涵也是真的爱她的。

她在贺涵求婚时说的那句患得患失，又何尝说的不是自己？

因为爱，所以如履薄冰，所以绷紧神经，所以步步紧追。

 

只可惜，后来啊，也就只有失，没有得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投票有了内定暗箱，当年还年轻的一批人结了婚，有了孩子。

身边的人来了聚了又走了散了，曾经偷偷幻想过共度一生的人也在途中有了别的方向。

 

人们在时间里洗刷着对过去的认知，回过头来的时候，过去的也真的只能是过去了。

 

 

 

 

入秋了，走到树多的地方，会闻到落叶的味道。

 

有时候会想，古人总是愿意赋予各个季节以特定的情感，好像就是在感官上，得到了某种暗示。

自古逢秋悲寂寥，也并不全无道理的。

 

唐晶倒还好，最近的工作不是很忙，一些小活计应付起来倒也算是绰绰有余。

 

 

她喜欢树叶到秋天的味道，带着点烟尘气，又好像混着中药的苦涩。

但它也可以像是阳关晒干了的味道，像是童话里小木屋的味道。

 

就像是她喜欢的，和贺涵穿着一样长度的大衣，一边挽着他步伐相同，一边去踩地上的叶子，发出脆脆的声响，那段悠长的日子。

 

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闯入内心，无声无息，渗透肌理。

 

 

 

隐隐约约记得，女歌手百年难遇地参加了一个综艺节目，像是类似于唱歌去旅行一类的。

时间差不多，刚好回到家，也就一边看电视，一边做瑜伽舒展筋骨。

 

是在中国附近的一个国家，女歌手一边拿着高高的人形立牌，一边沿街唱歌拉票。

 

 

开始围着很多围观的人，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又不是首都，没有几个人认识女歌手，后来人群渐渐散开，倒是有一个人，静静站在对面，跟着唱完了全场。

 

女歌手有点惊讶，对着镜头说了句，“华人同胞哎~”

 

可当摄制组的镜头，真的推到了那个穿驼色大衣的男人身上时，唐晶一下子愣住了。

 

 

他乡遇故知，女歌手很开心，和男人聊了起来“没想到在这儿会遇到会唱我歌的人，你是专门来的吗？”

“算是吧，最近在边出差边休整，听说之后，前天刚从首尔过来。”

“你能和着我唱完全场？”

“嗯，以前很爱的人，就是在我身边，跟着唱完了你整场的演唱会。她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

“你肯定特别爱她吧，她一起来了吗？”

 

男人低着头笑了一下，手指微微碰了下鼻尖。

他要说谎，唐晶简直太清楚他每个小动作的含义。

 

“我们结婚了。我最近出公差，她还在国内呢，我下个月就回去了。答应她要陪她听你十年后的这场演唱会的。”

 

 

女歌手很可爱，两只手扳过摄像镜头对着自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很灿烂地笑着。

“国内这位女士，你丈夫很爱你哦，出公差还替你看我哈哈哈。哎对了，你有没有哪首歌想送给你爱人，我可以唱出来当做惊喜······”

 

 

隔着十个经度，气候却一致得刚刚好。

同样颜色的落叶，同样薄厚的大衣。

 

他站在异国的阳光下，对着镜头答非所问，只说了一句歌词。

 

“关于我们就用这首歌，来作证。”

 

 那里的落叶，和这里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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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就知道，这篇文章可能不会被特别多的人喜欢的

但还是想写出来，就当做是给那些见证超女十年的一个纪念？

 

我这里入秋了，天气冷到我忍不住穿长羽绒服。

时间一年年过得很快。

最近身边很多人都达到了他们最初想要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呢

 

我这里天凉了，你那里呢？

 

这次就祝我自己，一定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吧

刚刚写完这篇准备发之前，第一次听一个女孩子和我说

“你一定能考上的，真的，肯定能的。我早就有预感你特别优秀。”

一下子哭了出来

 

一定能的

 

谢谢你看到了我的文字。

你来了，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