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终

一、

 

唐晶顶着头乱蓬蓬的头发裹在毛毯里，盘腿坐在沙发上。

 

她本来以为贺涵会抱抱她的——她头疼的难受，再加上感冒和三个小时的会，本来是以为可以把头顶在他肚子上靠一会儿的。

 

结果他送给她的只有一句，唐晶，我是真的管不了你了。

 

她把头垂下来的时候，满脑袋也就只剩这一句，直垂到心里。

 

 

 

二、

 

他从她家走的时候，还没忘又甩给她两盒感冒药。然后像是刚刚什么都没说过一样，轻轻把门带上就走了。

 

自暴自弃似的把头往沙发靠背上死命一砸。

 

在疼得纷杂的嗡鸣里，她突然想起罗子君说过的一句话。

——当一个人真正要离开的时候，甚至连关门和脚步都是轻的。

 

 

“以前的时候，我和陈俊生吵架，一生气就摔门出去了。每次我刚出电梯走到小区一楼的大厅，他一定会出来找我。”

“但是当我拿着凌玲寄过来的一对纸盒箱子要搬出旧家的时候，甚至还把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把钥匙往玄关的柜子上一放，轻轻关上门就走了。”

“我不会再在乎他是三分钟之内还是之外才找到的我，他也不会再在乎我是不是会生气，会跑到那儿去。我们以后，谁也不会再在意谁了。”

“所以说，当一个人真正要离开的时候，根本不屑于被谁关注或挽留，甚至连脚步都是轻的。”

 

 

所以说，他不是管不了了，他是不在乎了。

唐晶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流了两滴眼泪。

 

 

 

三、

 

唐晶两天没来上班，也没给自己打过电话。

派助理偷偷去打听了一下，只是说是开会后感冒加重，和B&T请了假。倒是罗平成天洋洋得意，恨不得在整个公司宣讲“女人不要太拼命，最后是拼不过的”无聊废话。

 

贺涵火气没消，但是是真的担心。

唐晶上班这么多年，工作时间个人原因请假不超过十天。

 

哪里会有什么，会让她撑不住？

 

 

 

四、

 

晚上的时候，去酱子点了酒，一个人要了一整份海鲜火锅。

 

菜是老卓亲自端上来的。

“今天一个人吃？”

“嗯。”老卓拉开椅子坐到了对面。

“很少有人来一个人吃火锅的啊，唐晶呢？”

“应该在家呢吧。”

“这么早就回家了？吵架了？”

“不知道。”

“陪你喝两杯吧。”

 

 

 

 

五、

 

三杯烧酒下肚，贺涵总算说完了大概。还不忘愤慨地背了下当时她发烧医生给下的诊断。

 

火锅刚好开锅，白气慢悠悠升着，下面的咕嘟咕嘟冒着泡。

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这种食物自带一种热闹的气氛。

如果不是他面无表情的话。

 

不大的小店里，暖黄色的灯光毫无保留地占据了每一寸空间。洛洛热情的招呼，食客们小声的交谈，充斥着他所有感官。

 

 

 

 

六、

 

“我跟没跟你讲过这家店为什么叫酱子？”

贺涵盛了碗汤，示意他继续说。

 

“我和你大嫂分开的时候，她回杭州之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就这样子吧，你保重。”

 

“我后来积蓄攒的，就算有个儿子然后给他养老都够了，然后就去把工作辞了开了这家店。去工商登记的时候，他们问我这家店叫什么名。本来是已经规划好的，结果突然想到你大嫂，就说，就酱子吧。”

 

“酱子现在挺好的，我也挺好的。但其实当时分开得好像心如止水，后来几乎没有一天能放下的。”

 

“更别提，你从来就没真正想过要放下她。”

 

 

 

七、

 

上海已经开始转凉了。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属于自然的味道，和路两边高速运转的高楼大厦竟然有点格格不入。

 

提着老卓特意让送给唐晶的病号饭，钻进了出租车里。

老卓真是个好人，他闭上眼睛想。

 

 

 

八、

 

钥匙转动着开门，一打开就看见唐晶有点迷糊又有点警觉盯着因为他的到来而咯嗒作响的防盗门。

 

“吃饭了吗？”

她摇摇头，还是没什么表情。白色的棉布睡裙简单垂着。

“刚睡醒？”

她又点了点头，眼睛亮又散焦。

“睡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从昨天凌晨到现在。”总算是说了句话。

 

把老卓的保温饭盒拿出来，打开盛到瓷碗里的时候，饭菜的香气一下子延展到了整个屋子。

 

“去洗把脸，然后过来吃点饭，老卓特地给你做的。”

 

 

 

 

九、

 

唐晶坐在对面大口吃着饭的时候，贺涵还是没忍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左半边脸。

咀嚼的动作生硬地停顿了下。

 

“你喝烧酒了？”

行吧，总算是她今天主动开口的第一句话话。

 

没出声，用大拇指微微揉揉她的脸——反正她也猜出来了。

直到手上有了一点湿润的触觉。

 

 

 

十、

 

唐晶本来真的是在很专心吃饭的——生病请假这两天，她几乎就没有吃过一顿饭。

 

直到他的手覆上来，闻到他袖口上遮不住的烧酒气。

——那个关上门走了的，说再也管不了自己的人，就这样掏出钥匙，又打开了门。

 

 

 

十一、

 

贺涵有点慌。她眼泪一直没停，却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什么表情。他只好一只手不停给她擦眼泪，另一只手去够纸巾。

 

蹲在她椅子旁边给她抹着眼泪，手笨得忘了应该去抱住她。

 

她吞下去最后一块儿饭上的西红柿，头一偏别开了纸巾，贺涵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好脾气地问，“吃完了？”

不出户所料，唐晶没搭腔。

“那我收拾了，给老卓送过去。”贺涵起身，大衣蹭过她的肩膀。

 

唐晶就是在那时候大哭的。

 

 

 

 

十二、

 

“贺涵你不是说你管不了我了吗，那你就走啊，给老卓送过去啊，你别回来了啊······”

正要刷饭盒的贺涵一下子呆在那里，大脑空白。

 

“别人生病了，男朋友都是嘘寒问暖，最起码还能抱一下。你呢？一句管不了了就再也没过来看我，连分手谈话都免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做了多少心里建设才能说服自己去正视你说的话，还有你的离开？”

“你现在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贺涵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唐晶哭竟然有那么一小点的，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自己无关紧要的。

最起码，是不值得让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唐晶有任何情绪波动的。

 

绕过桌子，把她紧紧抱住。

 

 

 

十三、

 

他想，他一定要抽出时间，好好告诉她，自己是有多么的爱她。

也可以告诉她，她可以肆无忌惮朝着自己发脾气，可以自然而然地钻到自己怀里，也可以要求他做很多很多事。

 

但是现在，他只想让她在自己怀里好好哭一场，哭累了之后就去睡一觉。

 

然后第二天早上，她在自己怀里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会是我爱你。

 

还有那句，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十四、

 

也许，我们现在看见的唐晶，坚强的，脆弱的，都是来自贺涵的一手打造。她朝着一个新的自己发展下去，有时候贺涵会庆幸，她遇见了自己，有的时候又会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参与。

 

但是，有他在，她就可以在自己面前继续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这是她作为那个发光发热的唐晶，在贺涵这里的特权。

 

 

 

 

十五、

 

你问后来啊。

反正老卓觉得，自己在他们婚宴上做的那道鱼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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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来的挺有趣的，时间很紧，不一会儿就写出来了。

我们有过两个地理老师，是一对亲姐妹。姐姐因为怀孕，有一年时间就是妹妹教我们，现在姐姐又回过头带我们。

 

姐姐有时候就会给我们讲讲她自己的故事。

 

有一天聊到妹妹，妹妹是一所南方很好很有名的师范学校毕业的，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前景，但是老师的父亲希望两个姐妹能够在一起生活。碰巧我们学校招老师，妹妹又通过了很严格的招聘流程，就留了下来。

 

然后姐姐和我们说，有时候会想，假如不是因为自己，妹妹是不是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

但是妹妹从小和姐姐一起长大，高考志愿是姐姐报的，工作和姐姐一模一样，甚至刚刚结婚在一起的丈夫也是姐姐先生帮着找的。

 

但妹妹喜欢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方式，每天也特别特别幸福。

 

所以，姐姐也比较释然了，她们姐妹俩还可以一直一起。

 

 

 

如果很有幸被你发现，14第一句是我原来在另一个tag另一篇文章下面写下的，我会很开心的。那句放到这里也刚刚好。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祝你有所改变，有更好的前景，但也没失去本身的自我。

 

谢谢你看到了我的文字。

你来了，一切都刚刚好。